感謝關鍵評論提供：高銀詩集《招魂》選摘：「但是」之歌

photo Credit：Ko Un 고은 Poet

 

二○一五年十一月一日於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巴黎本部，舉辦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創立七十周年紀念儀式「詩人高銀的詩歌朗誦會以及音樂家梁邦彥公演」，本詩為當時的主題詩。

 

文：高銀

「但是」之歌

昨天，潔白雲彩從天際飄過
那是一個任何反對
任何質疑都顯得極其微不足道的日子
今天，又將是怎樣的一天呢

鳥兒展翅
清風徐來
「但是」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夜已至

玄月歎息著下沉後
星星閃耀
在透著光芒的黑暗中
「但是」讓人覺得不合時宜

明天一早即將消失的露珠是完美的
「但是」顯得很是無禮

所有的答案與
之後的懷疑都化為泡影
一切成果與
之後的摸索都被謝絕
用所有的默許和服從使太陽落下
用所有強大的制度使太陽升起

年邁的比丘尼
熄滅了燃燒一夜的蠟燭
無論何時，都不理會「但是」

但是！

 
 

那幾千年偶然的死與生
卻帶著無數真理必然地來到
狡猾地如還生般大叫
只有我的真理才是真理
像無處不在的
生病的孩子的哭聲一般
反倒是那漆黑洞穴裡的空寂
無言更是真理

那洞穴之外
無數的事實出去找尋事實的獵物

太多的教條和律令
讓我迷失方向
太過強制的思想
讓我付出一生
長久的富有和欺瞞
帶來了世間遙遙無期的貧窮

啊
就連那蔚藍的天空
那深夜裡空前絕後的銀河
也因世間的權勢變得蔚藍如海，變得潔白似乳
這之間
人生堆積了更多的屍體
幾百億屍體被埋藏
成為黃土，成為忘卻之水
歷史在無盡的暴力橫行之下閉上雙眼
不
歷史經常就是暴力本身
我的笛聲
終究得到了詛咒
我的歌聲，最終成為墮落的祝福
然而「但是」永恒不滅

隱忍自重的岩漿噴湧而出
一直以來的迷惑
一直以來的安逸
一直以來在饑餓和惰性中度過的日子
讓我忍無可忍
我挖出了靈魂深處的思想
拋棄我的陋習和那掩蓋軟弱的謙讓
把「是的是的」遠遠地趕走

銘記我所遇見的孤寂的事實
沒有「但是」就無法屹立
「但是」
沒有「但是」就無法呼吸

但是！

我該如何
在沒有「但是」的情況下，義無反顧地
面對那在懸崖峭壁旁
等待著我的未來

但是！

告別
從前的所有矛盾啊，再見
我累積於未來的遺產
才是此刻的我自己
再次告別
從前所有的野蠻啊，再見
脫離千年的透視法

憧憬來日崇高的未知
從「但是」開始
用青春的愛欲
用義無反顧的睿智預見
那未知的時代有多燦爛

洗淨我心
洗淨歷史
或許吧
就連我的夢也可能被汙染已久
連夢也一起洗淨吧

 

啊！我期待會有那麼一天
它們將成為我的精神元素
成為我的至寶
在那一天
我將送走過往的七十年
迎接未來的七十年
並朝著一個七百年的新紀元揚帆起航

「但是」的未知波濤是我們的地平線亦是我們的歌

 

 

＂

　　有太多人死去的國家
　　我活了下來

　　　　　　　　　　　　　＂

韓國詩壇長青樹──高銀

以詩回望民族的戰亂與苦難

曾經出家，曾經入獄
望九晚年，以詩安魂

他是8・15──韓半島光復
他是6・25──南北韓開戰
他是4・19的伽倻山中──學運革命
他就是5・16──軍事政變
其後
他是5・18──光州事件

他是因戰亂失學的青年
他是僧人、他是政治犯

──他是詩人高銀

遊走於禪意與鬼氣之間
寫詩招魂，為韓國現代史做見證

本書特色

．高銀詩集首部繁體中文譯作

．韓國文壇呼聲最高諾貝爾文學獎候選人

．詩人向陽專文推薦

．數百行長篇祭詩巨作，見證苦難，記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