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靜宜

圖片來源：白州正子という人

 

「在戰爭使日本喪失一切的時代，我無法保持內心的平靜，總想遇見一些『人』，莫名地渴望接觸『美的事物』，為此四處奔波。也因為如此，我接觸到許多美的事物，獲得許多良師益友。……如今回想起來，這些人所教導我的是：活在有限的當下、享受生命。「此時此刻」逝而不返，再也不可能重現。想到這一點，就知道必須要珍惜光陰，把握每次偶然的相逢，幸福地渡過僅此一次的人生。」

──白洲正子
 

《東京森林咖啡店》武相庄照片，棚澤永子著，榻榻米出版。

 

　　2010年，為紀念白洲正子百歲冥誕，日本東京舉辦了「白洲次郎與正子的世界展」，重現白洲夫婦生前在東京近郊町田宅第武相庄的生活景象，讓人一窺這對日本二十世紀最具傳奇色彩的夫婦悠遊東西文化的美好生活。

 

　　1910年出生於東京的白洲正子，出身貴族，祖父樺山資紀是台灣首任總督，父親樺山愛輔為貴族院議員。正子四歲開始接觸能劇，十四歲成為首位登上能劇舞台的女性，同年，遠赴美國紐澤西就讀寄宿學校。十八歲返回日本，在一場派對上認識畢業於劍橋大學的白洲次郎，陷入熱戀，不惜以離家出走要脅父親，終於圓滿成婚。

 

 

　　白洲次郎有「昭和第一美男子」之稱，學養豐富，英文流利，在二戰結束之後的舊金山和會以特別顧問身份出力甚多，也多次銜首相之命與美、英等國交涉。戰後更擔任貿易廳長官，為日本經濟復甦擘劃新方向。白洲次郎出身富商家庭，熟悉西方文化，據稱是日本第一位穿牛仔褲的人，年近八旬還曾擔任三宅一生的服裝模特兒。而他與正子尊重彼此獨立、真愛不渝的美好婚姻，在男尊女卑的日本社會，更成為眾多女性嚮往的生活。

 

 

　　二次戰後，日本傳統文化在經濟飛速的進展下如飄零的櫻花漸漸散落，白洲正子因此踏上追尋昔日舊物之美的旅程，與多位日本文化巨匠對「美的事物」有深刻的對話與交流：北大路魯山人、梅若六之丞、黑田清輝、川瀨敏郎、谷口吉郎、水上勉……，漫談能樂、和歌、陶器、茶道、花道、民藝、繪畫、攝影……在巨匠們的作品中探尋日本真正的美。同時，她也開始以隨筆形式寫作，著述六十餘部作品，兩度獲讀賣文學獎，她簡單而質樸的美學觀，對日本現代美學影響深遠，迄今不歇。

 

　　白洲次郎在1985年過世，留下「無須葬禮，不要戒名」的遺言，白洲正子則仍著述不輟，於1998年去世。白洲夫婦生前的宅邸「武相庄」仍保留舊貌，並開放參觀。2009年，NHK製播電視劇《白洲次郎》，再次掀起日本社會對白洲夫婦景仰的熱潮，至今他倆的故事仍蔚為傳奇。

 

　　白洲正子在《有緣》一書中曾寫道：「有個說法叫『一期一會』，應是指待客時要當成一生僅有一次的相會，不過仔細想想，我們每個人都不知道明天將如何，『現在』這一瞬間永遠不會重現，所以必須珍惜。這個道理雖然很清楚，但我直到上了年紀才真正明白……所謂的『一期一會』，依照我自己的解釋，最終就是與自己相會。人生只有一回，所以追尋幸福是人的義務，也是責任。」

 

 

　　或許就是因為有著珍惜當下的心情，白洲正子才能活出精彩的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