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 中央通訊社 提供,本文轉載自:在總統府當秘書 李靜宜只敢搭小黃到北一女 /  前文膽李靜宜:翻譯是逃脫 讓生活有呼吸空間|空中小客廳
文|張若瑤   日期|2022.04.01
主持人|張若瑤   與談人|李靜宜   主題|藏在文字背後的轉譯者
李靜宜,一位喜歡文學與推理小說的女性,卻「不小心」走入公務體系,又被學長從外交部找進總統府,而後開啟了她在台灣第一任民選總統——李登輝身邊的奇異旅程。
 
1991年到2002年,李靜宜是最接近權力核心卻最孤獨的人。在11年歲月中,陽光下,她是端莊靦腆的祕書;關上辦公室的門後,她是胸懷國是的「文膽」。這兩種角色的扮演,帶給李靜宜人生什麼樣的學習?跟著李登輝到卸任總統辦公室2年,為何帶著淚與老長官揮別,又回總統府?

 

現在的她,是出版社總編輯,發行也翻譯喜愛的書籍,警探「芮尼克」是李靜宜跳脫現實的化身嗎?

 

▶在政治圈工作卻非政治人,聽李靜宜怎麼說。
‧後製團隊:中央社影音中心
‧音訊剪輯:陳薇雯|文字企劃:張若瑤
 

 

曾任前總統李登輝秘書11年的李靜宜相當低調,坐計程車到辦公室,因「怕回答政治問題」,不敢說目的地是總統府,會先在隔著一條街的北一女下車。李靜宜錄製中央社Podcast「空中小客廳」,分享她人生最奇幻的一段旅程。
李登輝執政時,李靜宜原是處理公文的總統府辦公室秘書,所有向上呈報的內容都須經過她的辦公桌,因為常挑錯或調整不順的句詞,久而久之,李靜宜在某一天變執筆者,「我第一篇完整寫的稿子,是國慶文告」。

 

當時由其他同仁擬的內容已經改了好幾版,但李登輝都不滿意,於是轉頭吩咐李靜宜:「不然妳來寫。」要完整並忠實傳達領導人對國家未來的期待,且不讓一般民眾覺得深奧難懂,更不能出差錯或拖稿,這差事其實很不容易,「10月10日要講話總不能到10月11日才把稿子寫出來」。李靜宜開玩笑地說,她的頭髮就是在這種壓力下變少的。
有很多消息在還沒變成政策或公開前,出了總統辦公室的門後,是不可以輕易對任何人透露,尤其在多了「文膽」這項必須躲在暗處的任務,「身為撰稿人,你只是在替老闆準備他講話的文稿,轉述他的理念,這些都不會是你自己的作品」。李靜宜覺得分際要拿捏好,於是她與人群越來越疏遠。

 

「通常我不太告訴別人,在哪裡工作。」若說了總統府,又會一直被追問做什麼職務,李靜宜對外都以一般處理行政事務的「公務員」作為應答。原來在外交部負責新聞聯繫的她,有許多媒體圈的好朋友,也是直到這幾年才知道她轉調到總統府後真正在做的事。

 

不只對外如此,李靜宜對親人也是三緘其口,「女兒很小的時候,老師問她,妳媽媽做哪一行,她回老師,我媽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另一個讓她認定須與人群保持距離的例子,是李靜宜因公務出門回府經常坐計程車,剛開始直接說出目的地是總統府,司機都會講一些政治話題,讓她很尷尬。

 

李靜宜曾嘗試在「台灣銀行總行」下車,司機又會問她在銀行中負責哪些項目,投資什麼會賺錢,「有一次碰到司機聊外匯,我完全不懂,支支吾吾答不出來,他就覺得妳怎麼這樣,連這也捨不得說」。後來,她又換了一個地方下車,「我就坐到北一女走過去,教書沒什麼好問了吧?」

 

因為沒有上下班時間,吃飯也不定時,李靜宜形容自己像24小時全年無休的7-11,「慢慢的,我朋友越來越少」。有一次,李靜宜很晚吃午餐,她一個人走到總統府附近的遠東百貨美食街,才坐下就聽到隔壁桌兩位與她年齡相仿女性的對話,「她們邊吃邊抱怨,抱怨老公、抱怨婆婆、抱怨小姑,一直講一直講,我突然覺得很想哭,人家過那種日子,為什麼我卻過這種日子?」

 

聽到一般上班族滿腦子是家裡瑣瑣碎碎的事情,而她卻得思考離生活很遙遠的政策問題,李靜宜難受了起來,「我的人生究竟是怎麼了?」

 

因為才剛進職場沒幾年,所以難免情緒失控,李靜宜偶爾會想,自己是不是太年輕就做那份工作。不過,開始寫稿後,李靜宜面對的干擾其實很少,李登輝與總統府辦公室主任蘇志誠都很保護她,有人來和李靜宜打聽誰是文膽,她有一個很好的擋箭牌,「我每次都講,總統突然交代下來,有可能是張小姐(李登輝兒媳張月雲)寫的」。台大中文系畢業的張月雲,文筆非常好,住在官邸內,因為身分特殊,也沒人敢真的開口去問她,那些有意無意的刺探便到這裡停下來。

 

直到跟著李登輝在卸任總統辦公室工作,李靜宜才發現,總統府像一個大宅院,有高大的圍牆讓風雨進不來,她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而離開後,就再也沒人保護她,壓力是直衝而來,「大家會覺得妳在總統身邊工作,不可避免是政治圈的人,但我從來沒這樣界定過自己」。

 

「我覺得那2年是另一種形式的成長。」儘管很不願意站在第一線應付媒體與政界,李靜宜還是咬牙做了自己不擅長的事。2年後又回歸總統府的李靜宜,其實是2017年才退休,經歷過4任總統的她,對陳水扁、馬英九與蔡英文各有什麼印象?喜歡文學也一直在做外文書翻譯,李靜宜創辦的東美出版社,為什麼偏愛警探「芮尼克」系列的推理小說?